曹操《觀滄海》的原文及賞析

　　《觀滄海》

　　三國曹操

　　東臨碣石（2），以觀滄海（3）。

　　水何澹澹（4），山島竦峙（5）。

　　樹木叢生，百草豐茂（6）。

　　秋風(fēng)蕭瑟（7），洪波涌起（8）。

　　日月之行，若出其中（9）。

　　星漢燦爛（10），若出其里。

　　幸甚至哉（11），歌以詠志。

　　[作者簡介]

　　曹操（155年——220年），字孟德，沛（pèi）國譙（qiáo）縣（今安徽亳[bó]縣）人，是三國著名的政治家、軍事家和詩人。

　　曹操一生躍馬揚(yáng)鞭、南征北戰(zhàn)，但手不釋卷，雅愛文學(xué)。他的詩繼承了《詩經(jīng)》和漢樂府的優(yōu)良的現(xiàn)實主義傳統(tǒng)，以樂府古題寫時事、抒懷抱，體現(xiàn)了一個政治家的思想情懷。

　　曹操的詩歌格調(diào)慷慨悲涼、沉郁雄健，豪邁縱橫；語言古樸剛健，善用比興。曹操的散文主要是表、令類的實用性文件，在內(nèi)容和形式上很少受傳統(tǒng)的束縛，下筆無所顧忌，具有自由通暢、質(zhì)樸簡約的風(fēng)格，被魯迅譽(yù)為“改造文章的祖師”。

　　[注釋]

　　（1）滄（cāng）海：大海。滄，水青綠色。大海因為水深而呈青綠色，所以也叫滄海。

　　（2）臨：來到。碣（jié）石：山名，在今河北省樂亭縣西南，現(xiàn)已沉入大海。

　　（3）以：語助詞，沒有實際意義。

　　（4）何：多么。澹（dàn）：水波動蕩的樣子。

　　（5）山島：指碣石山。竦峙（sǒn zhì）：高峻挺拔的樣子。竦，同“聳”，高。

　　（6）豐茂：豐美茂盛。

　　（7）蕭瑟：秋風(fēng)吹樹木發(fā)出的響聲。

　　（8）洪波：大波浪。

　　（9）若：好像。

　　（10）漢：銀河。

　　（11）幸：慶幸，幸運(yùn)。至：極。哉：感嘆詞。“幸甚”兩句，本是合樂時所加，與正文無關(guān)。不過，在這首詩中卻與正文有一種和諧的聯(lián)系。

　　[譯文]

　　東征登上了碣石山，正好來觀賞茫茫渤海的景象。大海被微風(fēng)吹拂，海水是那樣的動蕩不定；海邊山島挺拔竦立。樹林密密層層地生長著，遍山的野草長得豐滿茂盛。清冷的秋風(fēng)多有力，滔天的巨浪涌起。日月升沉，如同從大海的懷抱中出入；銀河燦爛的光輝，好像從大海的心窩里放射出來。慶幸得很，好極了，于是作歌來歌詠我的志向。

　　[賞析]

　　《觀滄海》是曹操《步出夏門行》的首章。東漢建安年間，曹操借許悠之計，以少勝多，擊退了他在北方的主要對手——大軍閥袁紹。袁紹殘部逃到烏桓（當(dāng)時遼東半島上的一個少數(shù)民族政權(quán)），想得到烏桓的支持，以求東山再起。曹操乘勝追擊，征討烏桓。東漢建安12年，即公元207年，曹操揮鞭北指，所向披靡，大敗烏桓。歸途中，曹操登上碣石山（位于今河北省東亭縣西南的大碣石山。此山現(xiàn)已不存，相傳已沉入大海），觀看滄海壯麗景色。此時，曹操躊躇滿志，意氣昂揚(yáng)，揮筆即書，便有了《觀滄海》一詩。

　　賞析此詩，筆者認(rèn)為，可按照作者“看到了什么”——“想到了什么”——“抒發(fā)了什么”的賞析思路進(jìn)行賞析。

　　詩的開頭二句“東臨碣石，以觀滄海”。滄海，即大海，這兩句的意思是“我向東登上碣石山，以便來把滄海觀。”這兩句點(diǎn)出了詩人觀望滄海的地點(diǎn)——碣石山，其中的“臨”、“觀”二字，傳達(dá)出了詩人躍馬揚(yáng)鞭，高瞻遠(yuǎn)矚的昂揚(yáng)氣概。此時的曹操所向披靡，得勝而歸，躊躇滿志，意氣昂揚(yáng)，雄心勃勃，氣吞山河，一副“得志才子”的形象（遠(yuǎn)非后來赤壁敗戰(zhàn)，失魂落魄的曹丞相所能比）。

　　以下六句實寫觀海之所見，此時的曹操看到的一切景象都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樣美好。“水何澹澹，山島竦峙。樹木叢生，百草豐茂。秋風(fēng)蕭瑟，洪波涌起。”何：何其，多么。澹澹：水波蕩漾的樣子。竦峙：高高聳立。竦，同“聳”，高。峙：立。蕭瑟：秋風(fēng)吹動草木的聲音。洪：大。意思是“海水蕩漾多么遼闊，山島聳立于水的中間。樹木蔥蔥遍地生，百草繁密又茂盛。陣陣秋風(fēng)瑟瑟響，激起大海滔天浪。”滄海之景，在曹操看來，是多么的遼闊、壯麗啊！

　　“水何澹澹，山島竦峙。”寫的是俯瞰滄海的全景；“樹木”、“百草”二句寫的是靜景，是近看所見之景，是特寫；“秋風(fēng)”、“洪波”二句寫的是動景，是遠(yuǎn)觀所見之景，描寫先總后分，由近及遠(yuǎn)，一靜一動，有力地刻畫了大海的壯闊，為下文展開想像打下了伏筆。

　　“日月之行，若出其中；星漢燦爛，若出其里。”星漢：指銀河。這四句的意思是“匆匆遠(yuǎn)行的日月，就好像出自大海之中，燦爛無比的滿天繁星，就好像出自大海間。”這四句是虛寫，寫的是詩人看到海水洶涌浩蕩所想像出的景象。

　　“幸甚至哉，歌以詠志。”則是直抒胸臆之筆，意思是“慶幸慶幸多慶幸啊，我吟詩作歌抒豪情。”能遠(yuǎn)征到此，“臨”碣石山，且有閑情逸致“以觀滄海”，非勝利者莫能為之也。

　　這首詩寫景由近及遠(yuǎn)，由實到虛，動靜結(jié)合，虛實并用，層次分明，狀盡大海浩淼無垠、吞吐日月的宏大氣勢，實際上是極寫詩人那如“滄海”般的情懷，抒發(fā)了詩人決心消滅所有殘敵，誓統(tǒng)中國的壯志豪情。

　　全詩句句寫景，實則句句抒情，詩詞人把自己遠(yuǎn)眺大海時涌上心頭的那種豪情壯志寄寓在景物的描寫之中，“一切景語皆情語”（王國維語），本詩詞很好的體現(xiàn)了寫景詩的這一特點(diǎn)，堪稱寫景詩的上品，也應(yīng)是詩歌、散文等文學(xué)作品寫景和我們作文寫景狀物的典范，很值得大家細(xì)品、學(xué)習(xí)和借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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